第一次開辦集市，規模不可能太大，用關門內外那一片地方應該已經足夠。源家的小廝從山裏運來木料，按姜綺羅畫的圖樣把用來辦集市的區域圍起來，到時候商人子啊圍欄裏交易，外面則有士兵把守，足夠讓崔太守放心。

另外，姜綺羅又讓他們在關口內側附近搭建起馬棚和雜物棚，塞外的牧民肯定大多騎馬或乘雪橇來，到時候都存在這裏，現場不至於太雜亂。

除此之外在集市區域內也用分了區域，用插在地上的旗幟分割。交易牲畜的是一片，區域裏有圍欄用來圈住牲口，交易皮革織物的一片，區域裏有簡易的貨攤可以借用。販賣糧食的區域比較靠近關口，距離放雪橇的地方比較近，方便搬運。

“姜小姐，你想的還真細致！我還是第一次看到給一個集市設計出這麽多名堂的！難怪我家少爺背後總說誇姜小姐！”重七看著漸漸成形的市場忍不住奉承姜綺羅，不過當中也是有很大程度的真心。

“源公子還會誇我？”姜綺羅更相信地球是方的。她知道那不過是重七討好的話，沒當真，也不去戳穿他，又吩咐道：“按交易內容稍微區分一下區域，也方便逛集市的人找到要買的目標，這也不算什麽。”而且所有的牲畜都集中到一處，也方便清掃排洩物。否則整個城門下都是牛羊糞，崔太守一定要發飆。

她又讓源家小廝置辦了三兩運貨的大車，用油布和木桿在車後放貨物的地方立起棚子，裏面放兩排矮凳，便有了一些大篷車的意思。

姜綺羅說：“等到開集市頭一天，你們把車趕到最遠的山裏去，東西南每個方向一輛，第二天開集把沿路的人都載過來。告訴那些山民，不收他們的錢，白坐。”

重七一拍手，笑道：“這可好！山路那麽難走，肯定好多人不願趕路，要是有白坐的車可就好辦了。姜小姐，我覺得收他們三四文錢都有人願意坐呢！”

姜綺羅點點頭，她正是這麽考慮，所以才弄出這麽一個簡略版的古代公車。“不過現在要緊的是讓關內的人參與到集市的交易裏來，那幾文錢的小利以後再說。”

重七嘿嘿地笑著：“姜小姐說得是！等他們嘗到甜頭，不怕以後不來，到時候咱們再收錢！”

姜綺羅叮囑道：”還要麻煩你們趕車，山路不好走，你們可要小心。寧可早起一點，別在路上太匆忙。”

“姜小姐別擔心，我一會兒就去找幾個有經驗的車夫，讓他們趕車，保準穩妥！”重七笑著說完，帶著另外幾個小廝去忙了。

消息傳得很快，至少在雁門關下十五裏的雁門鎮，不到半天，所有人都知道下個初一會有一場大集，而且破天荒的有蠻族人來賣貨。

這裏太冷，種不活莊稼，鎮上人多以打獵為生，剩下的人就釀酒。因為冷得像冰窟，每天不來兩杯根本暖不了身子，女人也不例外。

夕陽西下，扛著弓箭和獵物的男人聚在鎮子中心的小酒肆，掌櫃很快把八卦傳了出去。

“那可好，上次我就想買三哥你帶的這種手套，拉弓又容易，還暖和，可惜貨太搶手！”

“手套算什麽？你看我這皮帽子，能護著耳朵，還不擋視線。”

“嘿，看來這群蠻子也有點手藝，不能叫他們禽獸了！”

“畢竟他們也是靠打獵過活嘛！”

角落裏，一個肩膀瘦削，留著小胡子的男人瞇起眼睛，若有所思。他坐位置很偏，又一言不發，那些獵戶都沒有註意到他，大大咧咧地說著上次買的走私貨。

三杯兩盞過後，他們的話題便轉向了山裏的動物，說今年的獵物個頭比往年如何，山裏有沒有老虎出沒之類。那個小胡子男人對這些卻不感興趣了，他用蠻族話問對面的人：“他們說的貨是姜綺羅賣的？你確定？”

“沒錯！我若胡說，讓我被亂箭射死！”對面的人用臟兮兮的鬥篷蒙著整個身軀，伸出一只手向天賭咒發誓，又壓低聲音說：“河渚部鬧內亂時布古說的，我聽得很真切！”

“我信你。也就是說，姜綺羅自己幹起了走私？”

“是的！我在河渚部當了那麽久奴隸，都看在眼裏！她動用整個部落的人做衣服，然後她偷偷送到關內來賣！八爺，她在和你搶生意！”

小胡子男人擡起頭，餘暉照在他掛著笑的臉上，不過他的眼睛裏卻挑動著精心的算計。這位八爺，人稱黃金八爺，正是那位和姜綺羅有一面之緣的走私販。

他瞇起眼睛，掩飾不住懊惱：“阿日善，太忘恩負義了吧？枉我和你往來這麽多年，你居然背著我自立門戶！”按理說你賣我買兩廂情願，但是他親眼目睹了來自河渚部的皮貨怎麽紅極一時，如果沒有另找販運的路線，這一批貨本該從他手裏走的！那該是多大一筆盈利！

對面的奴隸喝了一口酒：“阿日善死了！被我那個主人殺了！現在部落是他兒子管，嗨，我看和那個女人管沒什麽區別！”他是趁著河渚部內亂的時候逃出來的，在雪原上走投無路就要東餓而死之時，被這個中原走私販子撿了，通過他的走私路線偷偷摸摸進了關內。

“那個女人？姜綺羅……”八爺低聲念著這個名字，臉上的笑早就凍結了。他一見姜綺羅就覺得這個女子精明的過頭，只是看阿日善軟弱，覺得他們翻不出浪花。沒想到老虎打了個盹，猴子都竄出來跟他搶生意了！

奴隸和多了酒，大著舌頭說道：“要是姜綺羅開成了集市，就沒有偷摸走私的必要了，你不就要喝風了？”

八爺比這奴隸要精明不知多少，早就想到這一層，一被戳中煩心事，他眉頭緊皺起來：“閉嘴！別給我惹麻煩！”

周圍幾個喝酒的獵戶朝轉過頭來，對這個披鬥篷的人指指點點。八爺扔下幾個銅板，揪著那奴隸離開了酒肆。

姜綺羅，你跟老子搶生意，就別怪老子給你使絆子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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